季神婆住的地方是條老街，這裏的建築都很破敗, 有些房子的屋頂還是用的鐵皮, 一眼望過去最高的建築大概只有四層。水泥路坑坑窪窪的, 周圍都是一灘一灘從街道兩邊的商鋪緩緩流出來的水漬, 只是走了幾步, 雲歌靈的運動鞋就黑了一大塊。

侯一發從一堆玉米菜葉垃圾堆前擡腳邁了過去, 臉上帶著嫌棄, 大概不是必要, 他平時一定不會來這些貧民區。

街上的人不多，這些人神色各異, 有穿著殘舊西裝提著手提包匆匆而過的, 滿臉沮喪；也有坐在樓道口邊和樓上的人吆喝邊給懷中的孩子餵奶；還有人穿著滿是油汙的圍裙坐在自家店的門口，翹著二郎腿, 悠悠地吸著煙管子……

有些人從身邊穿過，侯一發就會趕緊退到一邊，拉了拉自己的西裝，似乎深怕這些人會碰到自己。雲歌靈只是冷眼地看著這樣的侯一發，問道, “季神婆家在哪？”

旁邊飄來了一股子的辣椒味，侯一發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指著前面那棟四層樓高，外皮已經剝落，也不知道建了多少年的舊樓啞著聲道，“就是那了。”

雲歌靈走到季神婆家樓下, 四處張望了一圈，並沒有瞧見侯一發說的季神婆的鬼影。這棟樓下面的墻壁上都貼滿了小廣告，小廣告的內容豐富多彩，什麽男性疾病到哪裏醫治，什麽性生活需要避孕套，還有哪家哪戶丟了小貓小狗，什麽水電費管理通知之類的，雜七雜八，新的舊的各種傳單把墻壁原來的樣貌都蓋了去。

在一樓樓道口有一排排生了銹的綠色郵箱，這些郵箱大部分的鎖都已經壞掉，信件什麽的直接就被人塞到了外面，路過的人也能輕而易舉就拿走。

雲歌靈問侯一發，“季神婆住在幾樓幾戶？”

侯一發想了想道，“好像住在最高那一層，四樓吧……至於幾戶，上面十多戶人家，好像是405還是406來著。”

雲歌靈聽後把視線放到了405，406這兩個郵箱上，405裏面是空的，406倒是有東西，只是這個郵箱是難得的帶鎖的。

雲歌靈低下頭從那窄小的玻璃口往裏仔細看了一下，然後摸出了一根銀針，在侯一發詫異的目光下就把那帶鎖的郵箱撬了開來。郵箱內是一封信，信封鼓鼓的，從封皮上可以看到寄信人和收件人等信息。寄信人的名字看起來似乎是個男人，收件人也是季神婆。

雲歌靈把信拆了開來，信封遞給侯一發道，“你認識上面的人嗎？”

侯一發照著上面寄信人的名字念了好一會，而後猛地拍了一下腦袋道，“這……這好像就是賣我那個破杯子的人。”

雲歌靈挑眉，真沒想到季神婆他們會認識，所以對付侯一發的人裏也有季神婆摻了一腳嗎？

雲歌靈看向從信封裏倒出來的東西，有一沓的信，還有幾張照片，分別是侯一發、鄭怡、侯小沫、周娜和她兒子這幾個人。信件大都是空白，而寫了字的那幾張已經糊掉，看不出內容。

侯一發看到照片十分驚訝，他害怕又氣憤道，“季神婆這裏為什麽會有這些照片，她是不是想對付我家的人？照片都有了，鄭怡一定是她害死的！”

“冷靜一下，你忘了季神婆死了嗎，這封信她死後才寄來的。”雲歌靈指著信封封面的郵戳，上面正寫著時間。

侯一發不吭聲了，雲歌靈接著道，“這個也不能證明什麽，季神婆或許一直和這人有信件來往，這可能不是第一次有人給季神婆寄你們的照片。你別著急著激動，這事不簡單。”

侯一發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

雲歌靈又把視線移到了這兩個郵箱旁邊的幾個郵箱內，有三個是空的，兩個帶鎖的，裏面也沒有東西，還有三個上面都塞了一堆的宣傳單。雲歌靈大致看了一下，除了宣傳單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雲歌靈招呼上侯一發，兩人就邁腳走上了昏暗潮濕的樓道。侯一發綴在雲歌靈身後，他走出兩步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回頭往外面看了看，剛才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他看。可是外面黃昏的斜陽下，只有幾個匆匆走過去的青年人。

侯一發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收回了視線趕緊跟上了前面雲歌靈的步伐。而在侯一發離開後，建築外突然猛地刮起了一陣強風，周圍的樹木發出了激烈的簌簌聲，剛才還在散發餘暉的夕陽已經被一層層的烏雲覆蓋，整個天空都黑了下來，風雨欲來的節奏，而正在樓道內的侯一發和雲歌靈卻並不知道外面世界的變化。

雲歌靈一路走到了四樓，四樓很安靜，他們在二樓和三樓的時候還能聽到小孩子的嬉鬧聲或者大人的說話聲，但是在四樓卻是什麽都聽不到。四樓的每扇門都緊緊地閉合在一塊，有一些門前貼的“福”字只剩一半，還有一些門前倒了一地的東西，看起來這裏似乎已經沒什麽人住了一般。

四樓一共有十二戶人家，門牌號從401一直數到412。其中起碼也有八家已經沒有人在住，這八家的門口都非常的臟亂，一看就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被收拾過了。不過說來奇怪，竟然季神婆都死了，她的家門前可是比這八家沒人住的屋子還要幹凈，好像有人特意掃過一樣，一絲灰塵都沒瞧見。

侯一發指著406道，“我記得就是這裏了，當初我就是進的這屋子。這個風鈴那會兒就在，我記得特別清楚，我那時候還奇怪為什麽要把一個鈴鐺吊在門口，推門出入都帶聲音的。”

雲歌靈把目光落到了侯一發正在擺弄的風鈴上，這個風鈴是幾十年前的款式了，上面的顏色已經褪得差不多，有些地方也已經銹跡斑斑，不過撥弄一下，它還能發出清脆的叮叮當當的聲音。

“這個應該是驅鬼鈴。”雲歌靈想了想道。

侯一發撥弄風鈴的手霎時頓住，僵硬地回頭問道，“……驅鬼？”

雲歌靈：“嗯，也可以叫招魂鈴，不過這種比較普通，和那些做法事的招魂鈴還是有些差別，通常買這種的人家都是因為遇事不順，怕小人作祟，就弄了這麽個玩意掛在自己家門口，這樣有小鬼邪鬼經過自己的家門就會遠遠避開，而家裏如果住了臟東西，那也可以把他們叫走。”

侯一發聽後趕緊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雲小姐，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我這摸了不會有事吧？”

雲歌靈睨了他一眼，道，“這可是好東西，尤其是放了有些年月的，很多小鬼都怕的。”

侯一發擡頭瞅著那生了銹的風鈴，最後只是訕訕地笑了笑，雖然是好東西，但是一想到家裏掛著這麽個玩意兒，怕是每次風鈴一響，侯一發都會以為有什麽臟東西從自己家門口經過了呢。

侯一發岔開了話題道，“門鎖了，我們怎麽進去？”說出這話，侯一發才後知後覺想起在樓下雲歌靈的開鎖技術。

“你讓開。”雲歌靈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根手指那麽長的銀針，只見她輕輕地轉動了幾下，隨著一聲“哢擦”聲，那緊鎖的門就被打了開來。

侯一發感嘆道，“做你們這一行的，是不是都得學一身這技術？”

“畢竟時代發展，鬼都學精了，人當然不能原地踏步。”雲歌靈隨口道，侯一發哽了一下，也不知道該如何應話。

其實雲歌靈會學這一招，還是拜了恐怖直播所賜，第一場直播在鬼鎮，她踹門的那刻起就想到了開鎖的重要性。鬼鎮那種荒涼沒人住的地方踹門就踹門了，像現在這種住宅樓，恐怕一踹門他們就得被人報警給抓起來。

雲歌靈伸手覆在了門把手上，她沒有立刻推門走進去，而是摸索了一下門把手的周圍，開鎖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竟然連這些地方都幹幹凈凈得沒有一絲灰塵。雲歌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沈思了片刻才在侯一發困惑的目光下把門推到了一邊，邁腳走了進去。

屋內很昏暗，窗戶緊緊閉合在一塊，窗簾全部拉了下來把窗口遮得嚴嚴實實的。侯一發試圖打開大廳的燈，可是他按了好幾下，那燈都沒有亮起來，想來是太久沒人住，電路出了問題或者已經被人停了電。

雖然室內昏暗，也不是到了目不能視的地步，雲歌靈把視線落到了旁邊。靠門的墻壁上設了一個佛壇，佛壇裏供奉了一尊佛像，在佛像前還擺了一束已經雕零的鮮花和發了黴的素果。雖然鮮花和素果不知道擺放了多久，但是這佛壇周圍卻是一塵不染。

雲歌靈從到了季神婆家，就覺得很奇怪，怎麽一個死了主人家的屋子還會沒灰塵，如果說有人來收拾過，那為什麽不把已經爛掉的鮮花和水果扔了換過新的呢？

大廳很普通，一套軟墊碎花沙發，茶幾上除了茶盞和茶杯外也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大廳不大，站幾個成年人就覺得空間有點逼仄。墻上的自鳴鐘還在擺動，不過時間卻是定在了晚上九點的時候。

雲歌靈朝著走廊那邊走了過去，這邊只有一間房間和一個廚房，在廚房邊上直接就是浴室。廚房的墻壁有些黑，碗筷鍋具隨便擺在了一邊，季神婆還在世時應該經常在這裏開火，冰箱裏的食物還有很多，雖然此時都已經壞掉了。

侯一發瞥了一眼散發著酸臭味的冰箱，小聲嘀咕了一句，“季神婆這是要屯水果嗎？買了這麽多水果放裏面。”

經侯一發提醒，雲歌靈才發現，冰箱內的水果似乎太多了些，除了冷藏室，其他隔間裏都是水果，肉類非常的少。

雲歌靈留了個心，把冰箱合了起來後就走出了廚房去了季神婆的房間。在他們就要推開季神婆房間的門時，外面忽然轟隆隆地炸起了一道道的悶雷，屋外的風鈴也跟著猛烈搖晃了起來。在風鈴聲漸弱時，他們所在的昏暗走廊內有一道雷光一晃而過。

在雷光晃過去的時候，雲歌靈發現侯一發竟然渾身都在打抖，那顫抖勁兒連在他旁邊的雲歌靈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雲歌靈擡頭看向侯一發的臉，發現他嘴唇都在哆嗦，牙齒內發出咯咯的碰撞聲，神態緊繃，瞳孔放大，一直盯著一個方向露出十分的恐懼的神情。

雲歌靈順著他眼神的方向望了過去，那裏就一堵墻，什麽都沒有。

雲歌靈拍了拍他的手臂，問道，“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什麽東西？”

侯一發顫顫抖抖地舉起了右手，哆哆嗦嗦地指著自己的視線所及之處，結巴道，“剛才……剛才那裏……季神婆就站在了那裏……一直盯著我們看。”

雲歌靈不說話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侯一發說的方向。侯一發以為她不相信自己，有些混亂地組織著詞語道，“真的，季神婆剛才就站在那裏，她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袖長褲，整個人濕淋淋的，好像剛從雨裏回來一樣。”

“濕淋淋？”雲歌靈喃喃了一句，望向了大廳窗口處，雷聲又想了起來，仔細一聽，似乎還能聽到淅淅瀝瀝的下雨聲。

雲歌靈掏出手機，慢慢走到了侯一發說的季神婆站過的地方，彎下腰，按亮了手機，接著手機發出來的光亮緩緩地上下移動了起來。侯一發也跟了過來，當他看到地板上暈開的一灘水漬，墻上還帶著的濕氣，嚇得驚呼了一聲，然後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雲歌靈收起手機，走回了大廳，然後一把就撩開了垂落下來的窗簾，望向了窗外陰雲密布，已經在下雨的天空。

侯一發害怕得要命，緊緊地跟在雲歌靈身後，她去哪他就跟著去哪。他也看到了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來的大雨，開口說道，“天氣預報不是說今天晴朗多雲，沒有雨嗎，怎麽突然就下起了雨來。”

“天氣預報說的你也信？”雲歌靈嘖嘖了兩聲，好似什麽也沒發生般又走回了走廊那邊。

侯一發跟在她身後問道，“我們不用拿什麽東西防防身嗎？例如符紙那些……”

雲歌靈直視前方，邊走邊道，“如果季神婆真化了鬼，按她的能力，真想要殺你的話，你以為那些符紙能護得住你？”

“之前你給的那種碎玉也不行嗎？”侯一發小心翼翼地問。

“行啊。”在侯一發瞬間露出笑容來的剎那，雲歌靈接著道，“就那麽一塊了，還給你用掉了，我手上也沒了。”

侯一發真是許久沒有這麽大起大落過了，他真是又悔又恨，那天晚上怎麽就跑出去跟人談生意還喝酒了呢，如果他沒有出去，或許那碎玉現在還能保他一命。如果雲歌靈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會嘲笑他異想天開，真以為呆在家裏就不會出事了嗎？黴運當頭，在家也護不住人的。

經過那灘水跡的時候，侯一發悄悄地往旁邊挪了一下，非常不願意靠近那裏，總覺得季神婆的鬼魂還站在那裏似的。

雲歌靈推門走進了季神婆的房間，侯一發趕緊跟上，當他邁腳跨進去一步的時候，他背後一雙枯瘦如柴的手就拽住了自己的衣角。侯一發下意識以為自己的衣服夾到了門縫裏去，他往前拽了拽，楞是沒把衣角給拽出來。無法，侯一發就伸手撥弄了一下，這不撥弄還好，一撥弄，手就碰到了冰冰涼涼的東西。

侯一發還在想那冰冰涼涼的是什麽的時候，自己的手好像摸到了有些咯得慌的手臂，一下子侯一發的寒毛就直立了起來，身體霎時僵硬，思緒快速地運轉，拼命地在心裏告訴自己——背後拽著自己衣角的決不是季神婆本人。

侯一發又使勁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可是依然紋絲不動，他連邁腳都邁不出去，就這麽不上不下地卡在了門檻中央。

侯一發哭喪著臉望向已經在房間裏搜查起來的雲歌靈，“雲小姐，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背後有什麽？”說到最後侯一發都想哭了，他明知道這地方邪門，怎麽還偏偏要往這邊闖呢，他就該在樓下等著才對。

雲歌靈疑惑地回過了頭去，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侯一發的異樣。她皺著眉快步走到了候一發身邊，拉了他一下，可是侯一發根本沒法動蕩。雲歌靈掰過他的身體，望向了侯一發的身後，除了昏暗的走廊外，什麽都沒有，而侯一發的衣服也不知道怎麽就夾在了門縫中。

侯一發知道自己的衣服真是夾在門縫裏時，還是不願意相信，他慘白了臉道，“我剛才明明摸到了什麽東西，冰冰涼涼的，還有些幹瘦粗糙，就像是人的手。”

雲歌靈：“你看看自己的衣服。”

侯一發聽後忙拉起自己那被夾住的衣角，只見那塊折痕裏濕了一小塊。侯一發拿出手機又往自己身後的地板照了去，那裏也有一灘暈開的水跡。

侯一發臉色更加蒼白了，他咽了咽口水道，“是不是，是不是季神婆盯上我了？我不會出事吧？”

“要出事剛才你就出事了。”雲歌靈道，“我怎麽感覺她這是在找你，有話要傳達給你似的。”

“不會吧……”侯一發打了個抖道，“我就托她做過一次法，後來上門還找了她晦氣，她能對我說什麽，罵我嗎？這，這人都死了，怎麽還想著罵我呢？我是混蛋，我當初就該好好說話，不該叫人上門找事的，季神婆你在不在，你在的話我就跟你道歉成不？我真心實意向你道歉，你別在捉弄我了，我認錯，我混蛋，求求你放過我吧！”

說著說著，可能是因為害怕，侯一發直接就舉起手朝著四周拜了拜，嘴裏叨叨個不停。

雲歌靈無奈地看著他，“你這麽說人也不會原諒你。”

侯一發臉瞬間就垮了下來，“那怎麽辦？雲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還不想死！”

“等著。”雲歌靈道，“季神婆要麽想報覆你，要麽就是有話想要告訴你，等著就行，她應該還會出來一次。”

侯一發摸了摸自己已經滿是雞皮疙瘩的手道，“我，我還得見她嗎？能不能不見？”

“季神婆應該知道些事情，你如果不想見可以現在就離開，但是走出這棟樓房後出了什麽事情我可不覆雜。”雲歌靈抱臂看他，侯一發被說得語塞，只能認命地垂頭喪氣地站在一邊。

雲歌靈轉過身去，繼續打量起季神婆的房間。季神婆屋內除了一張床和一張衣櫥外，還有一個櫃子，這個櫃子裏面擺放了許多已經畫好和畫了一半的符紙，還有一些做法會用到的工具。雲歌靈一一拿出來看了看，這些工具可不是尋常人都能買到的，能知道這些還能搞來這麽些東西，這個季神婆還真不簡單。

尤其這些畫好的符紙都是有點作用的，也就是說這個季神婆並不是什麽坑蒙拐騙沒點實力的人。竟然季神婆真的是神婆，她怎麽可能幫不了侯一發？

此時屋外又想起了雷鳴，本來已經漸漸弱下去的雨水又嘩啦啦地落了下來。老舊的建築隔音效果很差，在屋內的雲歌靈和侯一發都能把外面的雨聲聽得清清楚楚。隨著雨聲傳來，還有門口那風鈴搖擺後弄出來的“叮叮當當”聲。

侯一發聽到那鈴鐺聲就想起了雲歌靈之前給她做過的科普，他心裏不禁在想，那風鈴究竟是被風吹響的，還是——有什麽東西剛才正從這間房子的門口悄然走過。

雲歌靈耳朵動了動，聽到了非常輕微的踩水聲，就像是有人拖著濕漉漉的鞋子在走路一樣，而那聲音是從走廊外面傳來的。

雲歌靈招呼上侯一發，就疾步走到了門口，悄悄地往外探了探。侯一發大氣不敢喘，站在門口這邊，他也聽到了那一聲聲稀稀疏疏的響動，這中間還夾雜了一些雨滴落在地板的聲響。

雲歌靈瞇了瞇眼，小聲道，“來了。”

隨著雲歌靈話落，大廳那邊的大門忽然吱呀一聲被風吹得大開，風鈴劇烈的搖擺了起來，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之後，雲歌靈和侯一發只是一眨眼，就看到門口那邊的佛壇前面站了一個佝僂著背的人影。這時，窗戶外閃過了一陣又一陣的雷鳴，雷鳴伴著雷光，瞬間就把大廳中的人影照得滿堂亮。

——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婆婆，一身灰衣，全身滴著水，那應該是季神婆沒錯了。

在雲歌靈認真地觀察著季神婆的時候，頭頂傳來了侯一發戰戰兢兢的聲音。

“真的……竟然真的是……她。”

隨著侯一發的聲音響起，站在佛壇前雙手合十彎著腰祭拜的季神婆幽幽地轉過了頭來，在雷光中，定定地看著雲歌靈和侯一發這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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